师从潘天寿，教过吴山民、张立辰、闵学林等大家中国美院80岁“国宝”朱颖人老先生谈为人师的标准

　　中国美术学院里，有很多国宝级的老先生。现在进美院读书的小辈，都是只闻其人鲜见真人，但每每从现任牛师那里听说师爷爷的故事，又总觉得传奇无比。今年已80岁高龄的原国画系老师朱颖人就是这样一位老先生，吴山民、张立辰都曾师从于他。他的学生、国画系德高望重的闵学林教授前几年还保持着每周向朱老师交一个作品的习惯，并遵从师嘱：开车限速，抽烟限量。这份淳朴的师生情，让旁人看了动容。今年教师节前夕，美院特别邀请了朱颖人教授，来与后辈们谈谈“今天我们怎么做老师”。

　　讲起师道传承，朱颖人说，影响他最深的人便是自己的老师潘天寿先生。1959年，由于庆祝国庆10周年的需要，主攻西洋画的朱颖人，被抽调到教师进修班，按要求画了一张花鸟画。结果被花鸟画大师陆抑非看中。“当时国画界，老先生年纪都大了，怕年轻一代接不上，就集中了几名青年教师，跟潘天寿、吴茀之、诸乐三先生学习。”

　　51年过去了，朱颖人仍记忆犹新，当时几位老先生讲课细致，待人和善，一点没有大师的架子。朱颖人跟着潘天寿学画时，常静静地看着先生画，然后照着临摹。结果潘天寿一看，说：“朱颖人，我的画不是这么学的。”潘先生会拿起笔，画给朱颖人看，如何用笔、转折、拉线，毫无保留。潘天寿还常跟朱颖人讲，学画不只是喜欢就好，这关系到民族传统的传承问题。“潘先生讲课非常认真，给学生立的志向很高，所以大家学起来奔头都很大。他说，学生要有理想，中国绘画是很高的高峰，你能在高峰上放块小石头，就了不得了。”

　　朱颖人说，他就是从那时起感到画画是带着使命感的。后来他在教学生时，对自己的教学也有了两个要求：一是有没有达到潘先生当年的标准，二是学生的能力有没有得到提高。

　　尽管在朱颖人手中，教出过吴山民、闵学林、张立辰等中国国画界响当当的大家，但说起自己的教学故事，朱颖人却很低调：“我就跟他们说一点，打好基础，别想其他的。他们学得很辛苦，但我认为这是正确的。所以他们都比我厉害。”

　　作为老师，朱颖人希望学生能踏着自己的肩膀上去。事实上，他也是这样在做的。1988年，58岁的朱颖人风头正健，但他却主动提出提前从美院退休，“我的学生很有才能，留校又没有名额，我就想把位子腾给他。”

　　学画苦。这是朱颖人常挂嘴边的一句话。因为他认为一个人要朝一个方向发展，需要投入很大的时间、精力，去坚持。如果没有耐心和毅力，很难走下去。尤其是当下，诱惑多，朱颖人说自己能理解很多年轻人的做法，因为买房买车找对象都要钱，但是他认为，没有扎实的基础，这些都是空的。

　　尽管一生作画无数，朱颖人却从未开过画展，提起这件事，他连连摇头：“我的画不怎么好。”他至今记得，潘天寿先生跟他说的话：“判断自己画得好不好，就跟你同时代的人比。如果你认为自己可以了，再去跟历史上的前辈们比。”这么比了几十年，朱颖人对自己的评价是：无从比较，惟有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