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全国中学生物理奥赛收官,袁晗签约清华。

本报记者 秦国玲

每年,在冲刺()独木桥的千军万马中,都有这样一个特殊群体——他们不必经历“黑色高考”,而是经过参加全国学科奥林匹克获得保送资格,提前拿到、()等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这样的“特权”让他们成为了人们眼中的特殊人群。

这些保送生是如何炼成的?他们在成长的过程中有什么特殊的经历?2014年,教育部取消奥赛获奖学生的保送资格后,奥赛保送这条“捷径”如何走?

奥赛保送生效应

常玉如是首批齐鲁名师,也是山东省首批正高级教师,他身上的光环太多,但最让人过目不忘的是,他是寿光一中奥林匹克物理竞赛的“教父”。

“与物理竞赛辅导结缘是人生的转折。”常玉如说。学校决定培养竞赛特长生,常玉如是学校选中的物理教练之一,当时寿光一中的竞赛要从头开始,其中要付出的艰辛可想而知。

常玉如从图书馆借来了大学物理教材,一本一本翻阅,一遍一遍研究。没有参加过竞赛,没有成绩的说服力,一切劳动都显得苍白无力,质疑的声音一直存在,常玉如的压力很大。条件艰苦,时间紧迫,他经常因为做一道题废寝忘食。日夜操劳,让他的头发过早地脱落,他笑着说:“老师和学生们都叫我‘聪明绝顶’。”

而他的辛勤付出也很快收获了丰硕的果实。2001年第一名学生刘涛获得奥林匹克竞赛奖被保送,在当地引起轰动,“原来这样也可以读名牌大学!”寿光一中就自2004年至2011年八年间,仅物理奥赛一项,就有76人获全国一等奖,奥赛保送的名气出来了,在潍坊乃至山东省影响都非常大。常玉如说,学生和家长都冲着奥赛保送的名气来,不少兄弟学校也来取经。

11年下来,我们看到的是,搭乘高考“直通车”的火爆态势。寿光一中保送出去的物理竞赛类学生多至106人。2011年,省队参加全国奥林匹克物理竞赛决赛的学生共有10人,寿光一中占了5人,其中王乾、魏天予、夏圣悦、刘江睿签约清华大学,李雪岩签约北京大学。

因为有着学科竞赛成绩这一“硬杠杠”的限制,奥赛保送对众多考生来说是难以逾越的“门槛儿”。高一下学期开始选拔；既要学完全部高中课程,又要学习大学课程,准备奥赛；高三冲刺省赛区一等奖,争取保送资格。进入省队后,还要全心备战全国奥赛选拔……奥赛保送生就是这样炼成的。常玉如说,奥赛之路充满风险,考生及家长承受的心理压力并不轻松。

“我们选拔学生的方式很简单,但是也很残酷,觉得不合适的学生就会劝退,毕竟能在竞赛中获奖的学生,所占的比例还是少数。老师也要对他们的未来负责。”常玉如说,学校每年从高一下学期开始选苗子,基本上都是学习成绩综合素质优秀的学生,然后每天的业余时间和周末,这批学生就要进行辅导。在后面的学习中,进行自然淘汰,看每位学生的反映、接受能力和测试成绩,有很大一批学生在尝试学习后,不得要领或是压力太大,就选择退出。而后在继续学习中,我们与班主任沟通总成绩,和家长沟通协调。成绩不太好的学生我们就劝退,毕竟不能拣了芝麻丢了西瓜,如果考生荒废了日常学习,一旦无法通过奥赛,会导致高考失利。最终留下的15名左右的学生,进行强化训练,并且参加山东省级赛区的比赛。

比高考还残酷的大学路

有很多人评价保送生们是不战而胜,但这些保送生却对此,“我们所经历的比高考更煎熬更残酷。”

奥林匹克竞赛的题目更有难度,它高于高考,接近大学一年级普通物理。而且,要求学生的思维方式与高考也不同。

走了竞赛这条路,注定要付出的比普通的高考生更多。李孟奇是寿光市第一中学的高三学生,是2011年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省级赛区的一等奖得主,春节前已经获得软件工程学院的预录取。

李孟奇从小就是尖子生,小学初中一直都是前几名,到了寿光一中后,也在班上排名前五名,但是天生喜欢对自己挑战的他在高一下学期选择了走竞赛这一条路,而且一条道走到黑。

父母一开始很迟疑,“咱就试试,不行再放弃,就相当于是一个尝试性的学习。”因为觉得风险比较大,家长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又有一线希望。

一开始,听天书的感觉让李孟奇很是苦恼,题目就像天书,坚持到高二,他开始慢慢进入状态。“其实,奥赛的最大收获是自学能力。”李孟奇说,“需要查阅资料,做实验等,这完全是大学里的自主学习模式,很锻炼人。”但是,对于一部分成绩并不突出的学生来说,花大量时间准备竞赛将会影响到正常学习。

9月的省赛区竞赛非常关键,某种程度决定着一名考生的命运。特别是偏科考生,为了备考已投入了大量精力,甚至荒废了其它科目,此时已没有退路。希望就在眼前,只要获得了省赛区一等奖,就具备了高校保送资格。但最终能如此幸运的,毕竟只是少数。

“我们付出的业余休息时间是他们不能想象的,我整个高中三年,没有放过一个假期,最多的时候就休息过三天,你能想象这是什么概念吗?”李梦奇这样问。比赛前的几个月特别忙,尤其是暑假,考生几乎无暇顾及其它学科,在学校实验楼里进行了为期4个月的集训,从上午7时到晚上10时,每天进行十几个小时的题海战术训练。

“做题,各种各样的题目,梦里都是在思考解题的方法。”李梦奇的解题方法很多时候都不是标准答案,这很让常老师佩服。但也正是这一点,让他在省赛上发挥失利,于全国队的决赛失之交臂。

在痛定思痛后,他一度想通过保送生考试再去清华。在春节前,李梦奇参加了中国科技大学、浙江大学、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的保送生考试。对于将来就业的规划和未来的打算,他放弃了浙江大学和中科大的面试,选择了北京航空航天大学。“选择北航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自己选择自己喜欢的专业,我选择了他们的软件工程专业,是他们学院最知名的专业,而且也与物理相关。”

2014年后奥赛之路走向何方

从2014年起,奥赛省赛区一等奖获奖学生,将不再享受保送、加分政策,而是调整为高校可在同等条件下优先给予参加本校自主选拔录取考核的资格。“这对一部分想通过奥赛考取名校的学生来说,是一个双刃剑,剔除了功利性的考生。”常玉如说,很多尖子生想剑走偏锋,但是风险太大,能进国家队的人太少。对一些偏科的学生来说,想走保送生这条捷径肯定将难上加难。新的政策出台后,无疑会挤压掉一部分“功利性”考生。

大多数学生在获得保送之后,进入大学选择物理专业的不多,学生学习的都是时下热门、将来就业方便的专业,“奥赛保送”只是一个跳板,是他们敲开名校的敲门砖。

“我不参加奥赛学习,我们班同学参加的也不多,听说到我们这一届奥赛生就没有保送资格了。”采访中,读高一的一名告诉记者,对于奥赛学习,他也了解一些,很多时候要死记硬背一些大学里才学的知识,耗费精力很大,即使获奖了,也不能保证高考的时候百分百用得上,风险太大。

“保送生范围缩小后,由高校自主招生作为补充,绝大多数优秀学生都会转为参加北大、清华等高校联盟举行的自主招生考试。但是,即使通过自主招生,还是要参加高考,获得加分或者降分录取。”常玉如介绍,“学校将从这些优秀学生中挑出基础知识扎实,学有余力的学生。但感兴趣的学生还是会学。”

常玉如说,政策出台后,2011秋季进入高一的学生,参加学科竞赛人数将大大减少。“这一届的高一,现在学校还未组织选拔,将来在培训时候占用的业余时间相对要少,辅导针对性强,考前突击的会多一点。获保送资格的学生可能会减少,但这并不一定是坏事,学校会挑选更加具有潜力的学生来培养。今后,学校的主要精力将不会放在对超常学生单科能力的培养上,而会花更多力气挖掘学生们的潜能,全力培养他们的整体素质。”

寿光一中校长李玉明说,从近几年情况来看,高校无论是招收奥赛保送生,还是小语种提前招生,都是在考生符合条件的基础之上进行选拔,选拔的考生综合素质较强,是对单一高考录取方式的很好补充,对高中素质教育起到了很好的引导作用,“即使以后高考保送方式发生某种变化,但选拔优秀考生的原则应该不会变。”

常玉如认为,“提高奥赛保送门槛,会让真正喜欢、适合搞奥赛的孩子留下来。这种理性回归,将还原奥赛本来的积极作用。”,新政策的导向性作用可能会比较明显,或许能让奥赛走下神坛。

(齐鲁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