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说出中国青年政治学院(招生办)大四学生黄益彪哪里变了。熟悉他的室友和同学都觉得奇怪,至少他应该变得黑一些。 30天的时间,在贵阳市一个多数房屋都是建在半山腰的城乡接合部,黄益彪和几十个常年居住在这里的拾荒者同吃同睡:白天进城“收破烂”,晚上回家喝酒打麻将,半夜他趁着人都睡了,佯装写日记,偷偷记下这一切,最后形成一份近两万字的都市拾荒者生存状况调查。 这份去年暑假做的调查获得了第十二届“挑战杯”全国一等奖。黄益彪作为第一作者,在接到学校首次颁给本科生的“校长特别奖”时,用带着贵州口音的普通话,首先感谢了这群拾荒者。 在多数人眼中,拾荒等同于“脏乱差”。在黄益彪小的时候,父母就告诉他“不好好学习将来就去捡垃圾”,但这一群体究竟是什么样,他却没有概念,听了课堂上老师对搓澡工群体的讲述,他和队友郑泽豪产生了好奇心,他们想到黄益彪远在老家的拾荒者三哥和他的那群朋友。 假期来了,黄益彪没有去国企实习,而是回老家寻找这群人。 喝酒打麻将融入拾荒者群体 黄益彪来到与垃圾相邻的拾荒者聚集地。 敲开三哥的房门,一片狼藉,大量来不及处理的废品堆积在一角,每到大雨天锅碗瓢盆就要全摆上来接水。黄益彪知道,坐在桌旁进行深度访谈的计划泡汤了。听到三哥带着嬉笑的江湖气,使用脏话与邻里间交谈,他立刻意识到,如果自己再扮演一个读书人的角色一定是个异类,“别说深度访谈,就是交流怕都有隔膜”。 三哥带他和对面邻居打招呼,“这是表弟,来这附近实习的。”简单寒暄之后,邻居各自忙活着,彼此间再无更多接触。 直到夜幕降临,黄益彪才等到交流的机会。晚饭吃得差不多了,这群穿着与打工者无异的群体开始了一天中最为放松的时刻,麻将声、喝酒猜拳声,“一点也不亚于都市里的KTV夜夜歌声”。 “小黄,过来一起喝杯酒”,听说他是大学生,年龄稍大些的拾荒老大哥主动叫他聊天,“机会来了”,但这样的聊天总是伴随着无关他们自身状况的酒桌输赢和段子。原本在他心中早已滚瓜烂熟的访谈提纲,只能打破顺序,见缝插针。 白酒喝了四五杯,黄益彪的头有些晕乎,但类似经济状况、子女教育的问题还是难以张口,“没熟到那个份儿上。”黄益彪决定加入他们最为刺激的娱乐项目打麻将,以此来拉近彼此的关系。 在这片聚集地,麻将确是家家爱。三哥家有一台自动麻将机,作为“茶室”,平时和几个走得近的拾荒者过来打牌,并从中抽点桌钱。这里的房租加水电每月300元,一家四口租的通常是两室一厅的房子,外间便是茶室兼吃饭的地方。 说是娱乐,但是赌资还不小,一晚上至少有300多元的输赢,有时七八百,甚至上千元。两年来,三哥和对门的邻居八强就在这上面输了几万元。 虽说平日里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但在赌桌上,却是“账目分明”,黄益彪经常看到这些人因为一些赌桌上的事而发生一些口角。因为钱不多,他采取的策略是,能输就输,让别人高兴,但也不能让自己输得太过厉害,至少要把本捞回来。 渐渐地,黄益彪跟大家都混熟了,打麻将时嘘寒问暖,两根烟就能聊到一块儿去。关系好的时候,三哥出去办事,黄益彪便直接在牌友家一起吃饭,也不用再说客套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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