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关于春运的新年愿望

　　“愿‘黑心’订票代理早日倒闭。”李欣

　　“希望下学期实习结束后能找到一份好工作，至少薪水要买得起明年回家的飞机票。”王子。

　　2011年在上周末正式拉开序幕。因为“遭遇”距离元旦最近的春节，今年学生流、民工流和探亲流在春运一开始就高度叠加。在校大学生经历了对他们来说的史上最拥挤春运。

　　在山东半岛的最东边，有两名山东大学(微博 招生办)威海校区的学生背起行囊，踏上漫漫返乡路。他们一个向西，一个向北，李欣的家在青藏高原上的西宁，王子的终点站是呼兰河畔的小镇。在回家的几十个小时里，有怎样的故事等着他们？而为了那一张回家的车票，他们又经历了什么？

　　买票：大学生你伤不起

　　“听说没订上票，我当时就哭了。”李欣家在西宁，从威海没有直达的火车，最经济便捷的方式，就是坐汽车到青岛，再从青岛乘K172次火车回西宁。

　　“40个小时的旅行，绝对是对人意志品质的考验，但一想到回家就有满桌子的好吃的等着我，真是一刻都等不及了。”李欣算过，从关上宿舍门，到打开家门，她这从东到西的“大迁徙”要花上至少40个小时。

　　“一刻都等不及”的李欣和几个老乡提前1个月就把学生证、身份证和定金送到了“学×旅”，那是校园内唯一的车票代购点。这是大二的李欣经历的第二个春运，去年有老乡因为没订到卧铺票而挤硬座的痛苦经历让她心有余悸，到出票的日子，她夹着复习资料就去“学×旅”领票了。

　　她以为自己去的挺早，但从“学×旅”门口排出长龙般的队伍让她倒吸一口寒气。“都快赶上早晨图书馆门口排队占座的阵容了。”

　　但和图书馆去得最早就肯定能有座位不同，排在很前面的同学或平静、或亢奋、或愤怒、或沮丧地从李欣身边走过时，她心里开始敲小鼓。

　　今年春运民工流、探亲流和学生流无情地混在一起，让车票分外紧张。“肯定有人没买到票，我就祈祷着千万别是我，千万别是我。但排了一整天，都快被风吹干了，到我的时候，就告诉我三个字没定上。我当时特别想掀桌子破口大骂，但什么也没说出来，眼里一下子就涌出来了。”

　　李欣的同伴和“学×旅”的经营者一阵争吵后，重新打起精神，掏出手机，把“电话订票”当成了最后一根稻草。

　　在无数遍占线忙音后，他们终于打进去了。他们原定6号回家的票已经没有了，只要将回家日期改到7号。“这已经很不错很不错了，我还有同学一直订不到的呢。大家现在都在bbs和人人网上骂‘学×旅’。真的，买不到回家的火车票比考试挂科还让人沮丧。”

　　大四的王子早已不相信“学×旅”了，他和同伴分头想办法自己买回家的票。“我家在东北，得先坐船到大连，再倒火车。挺折腾的。但只要能回家，咋折腾都行。”

　　这可能是即将毕业王子最后一次坐船取道大连回家了，但深信“求人不如求己”的他今年没有完成同伴托付的重任。排了4个小时队之后，他也没买到合适的船票。只买到4张散席。“散席的意思就是没有床铺，要到船上看看有没有空余的卧铺补一个，或者随便找个地方铺张报纸将就将就。就得等到时候看运气了。”

　　在纠结、忐忑中考过最后一科之后，李欣和王子都迅速整理好行囊，提前一天背得滚瓜烂熟的定义、公式被迅速忘得一干二净，他们心里只剩下两个字：回家！

　　在路上：再辛苦也不敌回家的诱惑

　　2012年1月7日，威海

　　为了减轻旅途负担，李欣就背着一个大包。除了简单洗漱用具和三两件换洗衣物，其他空间都塞满了虾酱和鱿鱼丝等海边特产。王子的行李更简单，和平日去上课时无异。“刚上大学那会儿，还背着半兜子书回家，肯定一页都不看。”他说。

　　1月7日 6：00

　　李欣锁上宿舍门，和共同包车的校友一起踏上赴青岛的大巴。“订票时，‘学×旅’说有送站车，100块钱，不定就没有火车票。黑心吧！我们自己包的车，人均才70多。”

　　王子叮嘱晚于他回家的舍友注意水电，也准备乘公交车去海港了。

　　1月7日 12：00

　　李欣和同伴们抵达青岛火车站，这个为奥运而建的火车站比家乡火车站漂亮得多，但如织的人群在她身边穿梭而过，还是让她觉得透不过气来。“不是明天才是春运第一天吗？怎么人这么多！”

　　王子已经在海上。算幸运，他们4个人补到2张卧铺票。他们和一位好说话的大哥换了床铺，凑在一起打起扑克来。4个人的高谈阔论和时不时的爆笑声引起了旁边铺位一对打算睡觉的母女的反感。在“收到”抱怨之后，他们收敛很多，但依旧忍不住想笑。“离家越来越近了，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

　　1月7日 18：00

　　李欣躺在自己的铺位上看手机微博。因为第一次电话订票没有经验，他们各自打电话订的票，没有办法选座位，她和结伴的老乡的铺位隔得很远。这让她觉得有些孤独。“我特怕坐火车的时候遇到爱哭小孩，哭起来没完没了。”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她的下铺就是一个母亲抱着襁褓中的孩子。李欣爬上床铺第一件事就是塞上耳机，但仍没阻止小孩的哭闹声不时地传到她的耳朵里。

　　“怕晕船，一天没怎么吃东西，饿坏了。”王子在大连火车站附近的麦当劳买了个汉堡两三口就吃没了。王子说，坐船到大连是他大二的时候才研究明白的最佳路线，虽然车倒船挺麻烦，还有天气不佳而停运的风险，但中间有几个小时可以走动走动，可以吃点新鲜的东西。“大一那年寒假我从烟台坐火车回的家。30个小时的硬座，车厢里塞满人，想上厕所得在人群中集20分钟，到了洗手间却发现里面已经站满了人。那真是太痛苦了。”

　　1月8日 0：00

　　小孩的哭声再次把李欣吵醒，卧铺车厢中的闷热和隔壁铺位节奏感十足的呼噜声让她难以入睡。她爬下卧铺去盥洗间的位置透气，和路过的乘务员简单聊了两句。乘务员说，有卧铺睡已经很幸运了，要是这还嫌吵的话，可以去硬座那边“感受一下生活”。

　　王子坐的就是硬座车厢，但也许是从大连到哈尔滨的车次还算多，持站票上车的乘客并不多。坐在他对面的是个50多岁的大叔，从上车就拿出卤鸡爪等熟食开始喝酒。大叔断断续续喝了两罐啤酒之后，话开始多了起来。说起自己打工的经历，说起家里、甚至邻居家里的事情。王子不是特别感兴趣，却也没打断他，倚在玻璃窗上打瞌睡。

　　1月8日 6：00

　　李欣隐约听见有乘客抱怨她“讨厌”的那个爱哭的孩子，孩子的母亲说着“孩子还小不懂事”之类的话。这让抱怨的乘客愈加不满，但也仅抱怨了几句就没了声音。“我最不喜欢‘嫌挤就去坐飞机’、‘事儿多就别出门’之类的话。出门在外都不容易，所以，大家也都没必要较真。”李欣说。

　　还有几分钟列车就要进哈尔滨火车站了。王子开始系围脖、戴手套、收拾行囊。“虽然天还没亮，但看火车窗户上的冰花就知道到外面的冰天雪地了，我的袖子差点冻在玻璃上。”王子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喜悦。

　　1月8日 12：00

　　李欣费了好大力气和其他车厢的几个同学坐在一起吃了顿内容丰富的午饭，方便面、饼干、火腿肠、薯片、水果，都是必不可少的长途列车食品。等她重新回到铺位的时候，下铺带小孩的母亲已经下车了。周围几个乘客在沟通“睡不着觉”心得。李欣知道，过了西安，乘客会越来越少。到兰州时，车上的人就会寥寥无几了。离家越来越近。

　　王子下了火车倒了汽车。正午时分，他已经坐在妈妈准备好的一桌饭菜前了。“我妈提前炖了一大锅肉，没进门就闻到香味儿了。”吃饱之后，王子要狠狠补上一觉。

　　1月8日 23：00

　　1个半小时前，李欣和相处30多个小时的旅伴告别。爸爸早已在出站口接她回家。李欣到家以后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头发还滴着水时，就翻出众多礼物哄爸妈。爸妈很买账，他们看起来特别开心。

　　王子一手捏着苹果，一手窝着鼠标，母亲在旁边不知所云却非常认真地看着他打游戏，“儿子，明天想吃啥？妈明天上早市买去。”“妈，咱家网速真快。”

　　王子突然觉得，这两句根本没有逻辑关系的对白就是他回家的关键动力。“再辛苦，一想到终点站就是家，都能坚持得住！”

　　回家路线和交通工具

　　李欣：【从威海到西宁 共计约41小时】包车(到青岛)、火车(卧铺到西宁)、私家车(爸爸接回家)

　　王子：【从威海到呼兰 共计约29小时】公交车(到海港)、轮船(到大连)、公交车(到火车站)、火车(硬座到哈尔滨)、大巴(到呼兰)、出租车(到家)（中国新闻网）